为什么说普通人不适合炒股?
2023-07-10 21:24:16 君临策

君临按:

《君临投资史》是一本讲述人类投资智慧的书。


(资料图片)

在书中,君临为你讲述人类史上所有知名投资者的成长经历,他们的成功智慧和失败教训。

全书初步规划有九卷,约80-100万字,大概需要一年时间完成。

下面是卷五第一章。

为什么说普通人不适合炒股?

散户炒股,通常以失败告终。

我们骄傲的入场,相信我们的智力可以超越市场平均,在结构性的上涨行情中抓住主线。

革命性的技术,万亿级别的大市场,十年百倍的成长空间,长坡厚雪,龙头企业,基金和外资都在买入,股性活跃……

逻辑如此之“硬”,怎么看都是一次“必胜”的交易!

但没想到,就在我们最看好的时候,股价却开始了连续阴跌,最终演变成夺命跳水,让我们的本金亏得渣都不剩。

明明是那么好的赛道,那么好的公司,怎么就跌成了“一坨屎”呢?

大部分散户都在困惑中,含恨离场。

低级的散户,将问题甩给别人——是狡猾的庄家,是阴险的想减持套现的上市公司老板,是不负责任滥发新股的监管层,在祸害苍生!

高级一点的散户,会自我反思——那些都是好股票,我买过,也赚过钱,但再好的股票也会跌,我只是“会买不会卖”……

每个散户看到的陷阱,都不一样。

但实际上,我们不过是“盲人摸象”故事中的那个孤独的盲人而已。

我们自以为是的答案,离“真相”其实还有很远的距离。

大部分的散户,都不了解历史。

既不了解现代金融的周期趋势,也不了解投资者们在历史上吃过的种种荒唐教训,更不了解投资大师们驾驭周期和击败市场的成功经验。

不懂历史,就像一个瞎子走进了无人区,一个莽夫上了战场,哪里还会有活着走出来的机会?

只有了解历史,我们才能逼近真相。

熟悉了大象的全貌和脾性,我们才能有机会骑在大象上从容跳舞。

现代金融已经有400年的历史了,其中有200多年,我们看到的都是疯狂的泡沫与轮回,散户们如羊群一般无序而迷茫。

200多年间,你几乎看不到一个成功的投资者,随处可见的却都是失败者的名录。

可见,驾驭投资之术,是多么难以习得的一件事。

但这200年,也不是毫无价值的轮回,慢慢的,一些规律被人们渐渐掌握。

我们从历史上有记载的第一次金融泡沫说起。

1630年代,荷兰,郁金香泡沫。

一种名为“郁金香”的花卉,从中东被引入到荷兰,随后引起了市场的投机狂热,最后发展成为一场典型的博傻游戏。

郁金香只是一种花卉而已,仅仅具有观赏价值,但在三四年间其价格最高飙涨了上百倍之多!

交易数据显示,郁金香价格从1634年开始上涨,早期只是一些名贵品种在上涨,比如一种叫Childer的郁金香品种,单株价格已经相当于13头公牛。

随后,所有郁金香品种都开始涨价,到1637年初,几乎所有品种的价格都上涨了数十倍。

由于价格的持续上涨,越来越多人被这财富效应卷进去,最终全国民众都开始了击鼓传花。

2月,一株名为“永远的奥古斯都”的郁金香被炒作到6700荷兰盾,这笔钱相当于当时荷兰人平均年收入的45倍。

1637年二季度,抛售出现,随后价格一泻千里,两年后,有些品种的郁金香价格已跌剩不到1%。

无数家庭在这场泡沫破裂中,财富化为乌有。

这场悲剧是如此的荒唐和惨烈,四百年后,作为吃瓜群众的我们,或许已很难有共情。

但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今天如此寻常的一株郁金香,会在当年引发全民疯狂?

这背后的逻辑又是什么,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教训?

我们看看这场泡沫的完整逻辑链:

第一,技术创新。

传统的郁金香品种,其实在1500年代中期就已经传入了西欧,但当时只是一个小众品种,因为养殖成本高,价格昂贵,买的人并不多。

一些种植者在培育过程中发现,通过对某些品种的郁金香球茎进行人工引导的“马赛克病毒”感染,能够让郁金香开出艳丽奇异的花朵。

这种全新的品种,人们从未见过,渐渐的开始受到上流社会的青睐。

第二,需求爆发。

荷兰是一个小国,虽然当时已是欧洲数一数二的富国,但人口毕竟有限。

它旁边的法国,恰好处于波旁王朝蒸蒸日上的时期,强大的王权使得各种奢侈品需求迅速上升。

这个时期的法国上流社会,热衷于建造豪宅,收藏名画、珠宝、皮具,诞生了浮华的洛可可艺术,各种舞会和宴会也是络绎不绝。

作为其中的一个分支,贵族们在礼服上别一枝郁金香成为了风靡一时的搭配时尚。

甚至根据郁金香的品种稀缺性,人们可以鉴别其身份地位,类似于当下戴名表、挽名包的价值差不多。

如此,一个庞大的海外市场忽然出现在荷兰人面前。

第三,产能不足。

郁金香是一年栽培一次的植物,通常是每年的秋天栽培,第二年的春夏开花、上市。

一年内的产能,在一年前就已经确定了,因此一旦需求超预期,往往会引发抢购现象和价格飙升。

第四,渠道囤积。

价格一旦出现异常的飙升,渠道商们往往会大量囤积商品,以待价格上涨后再出售。

这便加剧了供不应求,导致乐观的情绪蔓延,行业外的无知散户也加入到囤积行为中,刺激价格的进一步上涨。

第五,金融创新。

让一场普通的牛市上升为超级大泡沫,背后往往还有金融创新的加持。

郁金香泡沫背后的杠杆力量,正是期货合约的诞生。

对于期货,大家可以理解为就是一张买卖合约,因为郁金香的栽培周期很长,商人想买的时候经常没有货,为了增强确定性,便会和种植园主提前签好合约。

这种合约后来被金融化了,变成了期货交易,在订单未交割的过程中,商人们可以基于需求的预期变化交易转手,如此大大提升了商品流转的速度。

但同时,它也加剧了炒作的风气,大幅度增强了杠杆性。

追溯历史资料,阿姆斯特丹证券交易所是在1636年首次推出郁金香期货品种的。

它规定,1636年可以卖出1637年出世的郁金香球茎,交割前不需要付款,交割时只需交割证券市场差价,而且推出交易杠杆,允许买空卖空。

如此,商人们便可以在交易所里轻易的翻云覆雨,成为了这现代第一场金融泡沫的放大器。

第六,产能过剩。

一场泡沫,通常由于需求爆发而起,而因为产能过剩而终结。

需求爆发的原因有很多,比如技术创新,海外市场的开拓,制度的松绑,人口红利等等,都会带来市场的繁荣。

需求通常不会忽然消失,因此初入市的散户往往在乐观预期下,对牛市的信念不断强化。

而风险,往往来自供给。

供应商们在同样乐观的预期下,为了抢得更大的市场份额,会积极加大产能扩张的步伐。

人们通常会过高的估计自己的能力,以自身可能获得的最高目标来投资生产线、采购原料和生产商品。

最终,在竞争性投资的刺激下,产能过剩总会出现,演变为价格下跌的压力。

而有经验的投资者,通常不会等到价格下跌的时候才卖出,在预估到产能过剩的3个月之前,他们便已经开始撤出了。

也正是因此,牛熊的转折点往往会提前,让散户们不知所措。

在郁金香泡沫中,郁金香的上市时间是3-5月,那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市场需求一片繁荣。

但实际上,1637年2月,郁金香价格便已见顶了。

第七,渠道抛售。

1637年3月以后,郁金香大量上市,供过于求的局面出现,商人们恐慌了。

他们纷纷抛售手中的存货,无形中加剧了崩盘效应。

于是市场暴跌,无数人倾家荡产。

第八,政策收紧。

这个时候,政府为了社会稳定,往往又会出台一些打击投机的政策,进一步加剧危机。

4月27日,荷兰政府决定终止所有的期货合同,禁止投机式的郁金香交易,便是这场泡沫从过热向过冷演变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结:

技术创新——需求爆发——产能不足——渠道囤积——金融创新——牛市。

产能过剩——渠道抛售——政策收紧——熊市。

郁金香泡沫,表面看来是一场荒诞闹剧,但实际上完整演绎了一轮经典周期的过程。

在现代金融的早期,有三大金融泡沫的说法,除了1630年代的荷兰郁金香泡沫,另两场则是1710-20年代发生的法国密西西比泡沫和英国南海泡沫。

我们看一下这三场泡沫的差异何在。

第一个差异:郁金香泡沫是期货泡沫,而密西西比和南海泡沫则是最早的股票泡沫。

第二个差异:前者更多是纯市场行为,而后两者则参杂了大量的国家行为。

相同点:它们都跟金融创新密切相关。

郁金香泡沫之所以如此耀眼,跟期货的加杠杆力量有重要关系;

密西西比,则跟纸币的诞生和发行有密切关系。

1715年的法国,新国王路易十五刚刚登基,不过当时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权力被转移至摄政王菲利普二世手中。

当时的法国,刚刚打完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1701-1703),接着又被卷进四国同盟战争(1718-1720)中,导致国库空虚,政府债台高筑。

在经济危机中,摄政王和投机商人约翰·劳一拍即合,发明了一套“印钞票还债务”的炼金术。

具体方法如下:

1716年,经政府批准,约翰·劳开办了一家“通用银行”,拥有发行纸钞的权力。

接下来三年,该银行被更名为“皇家银行”,成为法国第一家中央银行,也是世界第一个发行纸币的中央银行。

为了支撑纸币的信用,皇家银行获得了独家垄断的缴税权、烟草销售权,以及一系列海外贸易垄断权。

旗下成立的密西西比公司,一开始就拥有北美密西西比河流域进行贸易和采矿的垄断权,两年后又兼并了法国东印度公司和中国公司,享有了更庞大的垄断贸易权。

如此多的垄断特权,必然能带来超额的利润,这是所有人都能想象的。

于是纸币的信用稳了。

接着,密西西比公司开始发行股票,并保证,每份500里弗尔的股票每年可获得200里弗尔的红利,包赚不赔。

同时规定:公司股票只能用国库券(国债)购买。

这种情况下,国债迅速被抢购一空,公司股价也扶摇直上。

约翰·劳趁机大量发行股票和钞票,一方面卖股票的钱用于偿还国债,一方面通过流动性的泛滥来支撑股价的持续上涨。

1719.7-1720.5,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密西西比公司的股价从500里弗尔被炒到了10000里弗尔,涨幅高达20倍。

持续上涨的股价,加上国家信用的支撑、牢不可破的垄断特权,让所有人都相信,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人们押注的,可是法国的国运啊,怎么可能会“输”呢?

可惜啊,上至强大的法国政府,下至单纯无知的散户,最终都敌不过周期的自然力量。

货币的大量发行,必然会引发通货膨胀。

1719年,法国的通胀率只有4%,到1720年初已大幅上升到23%。

高涨的通胀,侵蚀了人们对纸币的信心,于是人们纷纷抛弃纸币,股票的需求也变少了。

所有人,都转向兑换黄金。

1720年中开始,密西西比公司的股价开始暴跌,一年后,跌回到了500里弗尔。

从哪里来的,最终回到了哪里去。

一切,皆成幻影。

可以看到,这场泡沫跟荷兰的郁金香泡沫是有很大差异的。

本质上,它是政府为了应对经济危机而进行的一次逆周期放水行为。

但由于缺乏实体经济的支撑,单靠印钞和想象力,无论涨幅还是可持续性,都比郁金香泡沫要差得多。

郁金香泡沫的牛市持续了3年,涨幅高达上百倍;

而密西西比泡沫的牛市不足一年,涨幅仅仅20倍,这种涨幅和规模,当下实在太常见了。

法国密西西比泡沫发生的同时,英国南海泡沫也在同期酝酿。

两者的背景与逻辑是极其相似的:

由于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欠下的大笔债务,英国政府也成立了一个具有独家垄断海外(南美洲和太平洋地区)贸易和采矿权的公司——南海公司。

南海公司认购了政府1000万英镑的国债,并以南海公司的股票作为交换;作为回报,政府授予其垄断贸易权、独家烟酒经营权、永久退税等一系列优惠政策。

如此,英国政府和南海公司的利益便捆绑在了一起,促使其不断宣传南海公司的前景,炒高股价。

在政府的踊跃宣传下,南海公司成了南美洲奴隶贸易的龙头,再加上墨西哥、秘鲁印加帝国的金矿,似乎都已敞开在了人们面前。

于是股市奇观出现了,1720年1月至7月,股价从128英镑一路上涨到1000英镑,半年涨幅高达7.8倍。

整个英国的上流社会都陷入了疯狂,著名科学家牛顿也在这次炒作中,一举成为了史上最知名的“韭菜”。

从7月份开始,南海公司股价被抛售,到年底跌回到了一百多英镑,泡沫破灭。

牛顿损失了一大笔钱,并在事后感叹:

“我能计算出天体的运行轨迹,却难以预料到人们会如此疯狂”。

唉,这位“韭菜”实在是太嫩了,半年八倍涨幅的股价走势,不仅是三大泡沫中涨幅与持续性最小的,放到21世纪更是年年都有的股市常态啊。

南海公司的涨幅和持续性之所以较差,主要原因在于——

跟法国的密西西比泡沫类似,都是政府基于经济危机而进行的一次逆市操作,缺乏实体经济的支撑。

同为拥有海外垄断贸易权的公司,密西西比公司比南海公司的基本面要更好,密西西比公司不仅拥有北美密西西比河流域的贸易垄断权(当时属于法国殖民地),后来还收购了法国的东印度公司。

而南海公司,虽然拥有南美洲的贸易垄断权,但那块地方实际上是西班牙的殖民地,后者势力树大根深,又经历了一百年才最终式微。

这种情况下,南海公司的业务开展困难重重:

1711年成立,迟至1717年才进行第一次远洋贸易;

1718-1720年因为四国同盟战争,业务又一度中断,后来命运多舛,干脆成了一个无业务的政策型公司,专注于为政府处理债务。

基本面如此羸弱,自然无法为股价提供持续上行的空间。

更重要的是,英国南海泡沫,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视为法国密西西比泡沫跨国资本流动溅起的一朵浪花。

观察两者的时间线——

法国密西西比泡沫,起自1719年7月,在1720年5月达到高峰,此后开始下行;

英国南海泡沫,起自1720年1月,在1720年7月达到高峰,此后下跌。

两者时间线如此接近,显然不是没来由的。

前面说过,法国密西西比泡沫的重要支撑,是纸钞的大量发行。

财政放水在法国国内造成了资本的泛滥,虽然英国当时尚未通行纸钞,但不可避免的,也会出现投机商人携带资本转战英国,推高英国股市的行为。

自从现代跨国贸易大规模出现后,资本在各国间的流动就越来越频繁,而英国南海泡沫,则是史上第一次由跨国资本流动造成的牛市。

既然是纯资本驱动的,那么当法国的潮水退去的时候,英国的浪花自然也就消失了。

现在,我们总结一下现代金融史上最早的三大泡沫。

郁金香泡沫(1634-1637,涨幅100倍):科技创新+海外市场+产能不足+渠道囤积+金融创新(期货诞生)——产能过剩

密西西比泡沫(1719-1720,涨幅20倍):政策松绑+金融创新(纸币诞生并大量发行)——通货膨胀

南海泡沫(1720,涨幅8倍):政策松绑+资本流入——资本流出

一场牛市的诞生,原因是多种多样的,单是在郁金香泡沫中就有至少五个推动因素。

不仅经济繁荣时,需求的扩张可以带来牛市,在经济危机时,政策的松绑、金融的创新、资本的流入也能催生牛市。

当然,驱动因素越多,牛市的涨幅和持续性便越强。

而危机,总会以散户意想不到的形式出现——

在经济繁荣时,所有人都能看到需求的扩张,认为好日子还能持续。

但实际上,这时候最值得关注的危险因素,不是需求面,而是供给侧的产能过剩。

在经济危机时,政府有很强烈的救市冲动,往往会通过政策松绑、放水等方式来刺激市场,制造一场梦幻般的泡沫。

政府之手的强大力量,往往会让市场产生一种幻觉,以为这是“无坚不摧”的。

但权力再强大,也不得不屈服于大自然的规律。

钞票印多了,会引发通货膨胀,最终蚕食掉货币的信用,让牛市被强行终结。

宣传炒作+资本流入驱动的牛市,更是“我命由天不由我”,走向完全被资本输出地所捆绑。

“三大泡沫”之所以在历史上声名赫赫,并不是因为它们的涨幅有多惊人,如果对金融史有过一番研究,你就会发现,三大泡沫的涨幅其实是很寻常的。

自17世纪,荷兰诞生了现代资本主义,创造了股份公司、银行、期货、股市以来,经济繁荣和危机,牛市与熊市的周期每过3-5年就轮回一次,持续不歇。

1630年代-2020年代,400年的时光里,欧洲的牛市泡沫出现了大约60-80次。

如此多的泡沫里,涨幅超过50倍,100倍的股票,浩如烟海,那三大泡沫又算得了什么呢?

实际上,三大泡沫之所以被铭记,仅仅是因为它们是最早的有记载的,欧洲三大强国荷兰、法国、英国历史上的第一场金融泡沫而已。

因为具有历史性的意义,因此被最多的人去研究,去探索。

研究者们发现,它们的涨幅虽然未必是历史最大,但酝酿泡沫的那些因素和转化规律,却是相似的。

也就是说,后世的几乎所有牛市和熊市,之所以上涨,之所以下跌,刨根究底,会发现都不过是这三大泡沫的变种而已。

这些研究者中,最知名的两位是亚当·斯密和大卫·李嘉图。

亚当·斯密出生在1723年,英国南海泡沫结束的第三年,他是格拉斯哥大学的教授和校长。

1760-70年代,亚当·斯密所在的英国,工业革命正如星星之火般燃烧起来,瓦特便是1776年在格拉斯哥大学研究成功了第一款实用型蒸汽机。

当时的英国,海外贸易、工厂生产、经济波动,正是市场关注的焦点。

也是在1776年,亚当·斯密出版了他的代表作《国富论》,对这些现象进行了第一次系统的总结,他也因此被认为是现代经济学的开山祖师。

亚当·斯密认为:人是自私的,这是人性。

但每个人在追求自身利益时,都会“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引导着,去驱动经济增长达到最佳状态。

在微观领域,有三种分配形式:地租、工资、利润。

地租,是地主凭借其垄断权而获得的一种收入,稳定性最强(护城河最高的生意模式);

工资,是打工者付出时间,提供劳动所获得的报酬,同样相对稳定,收入差异主要由知识技能、承担风险等竞争门槛决定。(类似B端模式)

利润,是企业投资减去成本后获得的报酬,稳定性最差,波动主要由供求关系决定。(类似C端模式)

当市场繁荣的时候,需求大于供给,价格和利润都会增加;当市场萧条的时候,供给大于需求,价格和利润都会减少。

“市场先生”围绕着价值,根据供求状况给出波动的价格,有时候会涨到让人疯狂,有时候会跌到让人崩溃。

但“市场先生”永远是正确的。

过高的价格,会让入场的竞争者不断增多,最终带来过剩的供给,让价格下跌;

而过低的价格,也会让竞争者被迫亏损出局,最终带来供给的出清,让价格上涨。

企业经营和市场投资的原理是一样的,一个成功的生意人,通常也会是一名优秀的投资者。

他们懂得“物极必反”的原理,会在价格低迷的时候进场,悄悄埋伏,并耐心等待价格的周期反转,最终赢得利润。

在宏观层面,亚当·斯密指出,要增加国民财富主要依靠两种方法:

第一是提高劳动生产力,为此需要加强劳动分工;

第二是增加工人的数量,为此需要增加资本投入。

分工的价值,在斯密以前,人们是不懂的。

比如说,贸易的价值是什么呢?

商人们把货物买下来,运到别的地方,赚取差价,这到底创造了什么价值呢?

在以前,人们都认为这种行为是“不道德”的,商人只是“食利者”。

但斯密为他们平反了。

他指出,贸易不仅在货物交换,更是因为交换而促进了社会分工,使得每个人可以干自己擅长的事,并不断提高自身领域的技能。

通过分工协作,同样的人,生产能力可以有数百倍的提高。

正因为如此,贸易通过交换和分工,创造了极大的社会价值,并且分工越细致、市场规模越大,生产力的进化速度就越快。

这一理论,不仅肯定了自由贸易的价值,而且成为了后世工厂流水生产线、现代管理和组织学诞生的基础。

另外,斯密也说清楚了储蓄积累-投资增加-生产扩大-就业增长-经济繁荣的关系。

资本家的价值也被肯定了,在此理论基础上,金融、银行、证券的地位被抬到了一个重要高度,成为了国家富强的两大根基之一。

1776年,也就是《国富论》发表的那年,美国通过了《独立宣言》,正式宣布建立美利坚合众国。

这个新生的国家读懂了《国富论》,坚持“贸易和金融”立国,高举“自由市场”的大旗,在庞大的人口和市场规模驱动下,最终进化为世界第一强国。

近一百年,美国虽然不断遭到新兴大国的挑战,但在“减少政府管制,强化市场导向”的指引下,资源不断向更高利润率的科技和医疗产业集中,经济活力仍然举世无双。

2022年,美国人均GDP 7.64万美元,欧盟和日本分别只有3.71万美元、3.38万美元,后两者仅为美国的48%、44%,已不及一半。

欧盟和日本之所以衰落,跟它们过于强大的国家福利体系,政府对产业的干预过多,有着很大关系。

另外一些小国,像卢森堡、爱尔兰、瑞士、新加坡,虽然没有庞大的国内市场,但通过积极拥抱“贸易和金融”,坚持低关税+融入全球,同样发展成了世界顶尖发达国家。

你看,读懂了《国富论》的国家,几乎就没有不富的。

而读懂了《国富论》的人,同样将获得滚滚财富。

大卫·李嘉图在1799年,他27岁时读到了《国富论》,从此着迷于经济学的研究,多年后成了古典经济学的两大高峰之一。

李嘉图在学术上最大的成就是“比较优势学说”。

在他看来,贸易的价值不仅在于分工协作带来的效率提升,还有不同地区基于自身的资源禀赋差异,在不同产业上具有的成本优势。

世界上的每个地区,资源禀赋都是不同的,有些地区土地肥沃,有些地区矿产丰富,有些地区人口密集,有些地区交通便利,有些地区教育水平高……

土地肥沃的开发农业,矿产丰富的挖矿,人口密集的搞工业,交通便利的从事贸易服务,教育水平高的专注于高科技,从成本上来看都会更有竞争优势。

如果世界各个地区都能专注于自身具有成本优势的产业,在自由贸易的驱动下,各个地区都能获得最大化的经济利润。

比较优势学说的本质,是“比较成本”。

在市场竞争的众多要素中,成本是最重要的,只有同等商品价值的情况下成本最低的商家,才能享有最多的利润。

李嘉图不仅在学术上丰富了亚当·斯密的思想,他也将这套理论应用于投资,最终成为了现代金融史上留名的第一位投资大师。

李嘉图是犹太人,爷爷和父亲都从事证券经纪工作,靠从事代理发行政府债券成为富商。

他12岁时就被家里送去金融发达的荷兰留学,14岁时回国,父亲在英国的证券交易所给他安排了一份工作,从小就对投资炒股非常熟悉。

不过,年轻时的李嘉图性格叛逆,坚持要和一个贵格教会的漂亮女子结婚,因此被谨守犹太教的父母逐出了家门,被迫自力更生。

那时的他25岁,据说手上只有800英镑,如何才能发家致富呢?

一开始,他的策略是:趋势投资+加杠杆。

李嘉图认为,人们总是夸大事情的重要性,一旦市场兴奋起来,总会涨到极致。

因此他每天坐在交易所里,观看市场情绪,看到一种债券或股票有看涨的迹象,就立即买进,因为他相信盲目冲动的上涨会持续一段时间,从而帮他赢得利润。

再加上家族朋友的借钱,以及一点运气,两三年时间就小赚了一笔。

坦诚的说,这种趋势投资的风险其实是很高的,跟牛顿炒股又有什么区别呢?

要不是运气好+转型早,总有一天他的底裤都要亏光。

幸运的是,两年后他就读到了《国富论》,再加上他在比较成本上的深入思考,投资风格开始大幅转变。

李嘉图意识到,趋势投资最大的问题是:买入成本高。

因为当一个趋势赛道获得市场认可时,往往意味着激烈的买入竞争已经展开,价格已经大幅上涨。

这种情况下,买入成本偏高,根本没有竞争优势。

由于未来的行情是不确定的,一旦市场风向变化,价格跳水,很有可能就会变成亏损出局者。

在任何赛道,任何生意中,能持续赚到钱的,一定是成本最有优势的人。

而要成为买入成本最低的人,就必须是逆向投资者,和全市场作对,在别人都在抛售的时候勇敢抄底。

中年以后的李嘉图,人生中最重要的两笔投资,其一是赌英国的国运。

1815年6月,法国皇帝拿破仑统兵12万进入比利时,在滑铁卢战场和英国军队的6.7万人展开决战,这场战争将决定未来几十年欧洲霸权的格局。

战争的结局是未知的,但英国战败的风险无疑很高,毕竟面对的可是“战神”拿破仑啊。

因此在战役前,英国国债的价格被大幅抛售,跌到了谷底。

在滑铁卢战役前4天,43岁的李嘉图将他的全副身家都押在英国国债上,并且还上了杠杆,豪赌国运。

他成了英国国债市场上持有成本最低的人。

表面上来看,由于战役结局未知,还上了杠杆,风险很高;

但实际上,由于市场预期英国会输,价格本身就很低了,即使未来真的输了,价格也不会跌太多。

而一旦战争获胜,价格必然暴涨,再加上杠杆的放大效应,这将让李嘉图大赚特赚。

实际上,这是一项低风险高收益的操作,而结局,我们都知道了。

李嘉图不仅赌英国国运,还赌法国国运。

拿破仑战败后的法国,波旁王朝复辟,政治腐败昏暗,经济压抑混乱,毫无前景可言。

事实上,这个烂透了的波旁王朝,统治持续了十几年,直到1830年的七月革命才被推翻倒台。

更糟糕的是,连天气都变得令人绝望。

1816-1817年,法国各地连续遭遇严冬和冰雹,暴雨连绵,导致农业损失巨大,整个国家都被饥荒笼罩,完全是一副雨果笔下的“悲惨世界”。

如此一番末日景象,法国公债的价格可以想象会多么不受欢迎。

于是在1817年,经济危机持续了两年后,李嘉图用67的低价买了260万法郎,此后增持至300万法郎。

直到1821年下半年,法国公债涨到87以上,他才陆续卖出。

毕竟坏天气不会永远持续下去,再烂的国家,也会有好年景、好收成的时候。

他曾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如果法国公债的价格上升到100,我也许会想把它全部卖掉,然后汇到英国购买地产或者抵押贷款。”

你看,在李嘉图心中,什么国运和赛道并不重要,关键是价格。

他只愿意成为全市场成本最低的投资人。

1823年,李嘉图临终时,持有大约61万英镑的资产。

当时的1英镑相当于2015年的72英镑,如今1英镑可以兑换约9.2元人民币,合计约4亿元人民币的资产。

你看,世界从来不会辜负有真知灼见的人。

不过整体上来看,17-19世纪初的欧洲,人们对金融的认识仍然相当浅薄。

绝大多数人都只是无知的散户,既不了解周期和产业规律,也容易被乐观情绪和从众心态支配,将“炒股”等同于“赌博”,将投资简化为一串代码和数字游戏。

这仍然是金融史上的蛮荒世界。

当然,世界是在不断进化的,随着19世纪中后期美国的崛起,基于产业周期的研究不断迈向深入,新一代投资大师和理念即将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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